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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別怕 " 藍膚人緩緩從椅子上起身說:你別怕......
他的嗓音另人覺得放心,可是艾迪只能盯著他看,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啊!!為何會在這裡見到呢??
" 你的身體像個小孩子一樣,對嗎? "
艾迪點點頭。
" 那是因為你認識我時,你還只是個孩子啊~ 一開始,你所感受到的就是你曾經有過的感覺 "
這裡? 我是怎麼死的? 艾迪心中暗忖。
" 一場意外 " 藍膚人說,彷彿聽見了艾迪內心的疑問。
我死了多久?
" 一分鐘。一小時。一千年。 "
"我現在人在哪裡?? "
" 你認為你是在哪裡呢? 這是天堂啊。 "
不會吧! 不可能! 艾迪猛搖頭。
藍膚人看起來好像很開心:不會? 這裡不可能是天堂嗎? 為什麼不是? 只因為這裡是你長大的地方,所以它不會是天堂嗎?
艾迪用嘴型吐出一個 " 對 " 字。
藍膚人點了點頭:哎,人啊!! 常常輕視自己出生的地方,可是呢,在最不可能的角落裡卻有可能發現天堂。
而且天堂是有很多階段的。現在這裡,是我第二個階段,對你來說則是第一階段。
他領著艾迪走遍遊樂園,艾迪心想, " 天堂 " ,這太好笑了吧,自他成年後他一直想辦法離開露比碼頭,
它只不過是個遊樂園,他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地方竟會是什麼幸福洋溢的安息之地。
艾迪試著出聲講話,這回他聽見一個小小的咕嚕聲從他胸膛裡傳出。
藍膚人回過身來:你的聲音會回來的,我們所有人都要經歷同樣的過程。你初來乍到,是沒辦法說話的。
藍膚人微笑起來:這幫助你專心聽別人說話。
藍膚人突然說:你會在天堂裡遇見五個人,我們每一個人在你的生命裡都有一個存在的理由,
你當下也許不知道那個理由是什麼,而這正是天堂的功用。天堂,是為了讓你認識你在人間的一生。
一說到天堂,大家就想到極樂花園,以為在天堂裡可以在雲端飄浮,在山巔河畔發懶。
美麗的風景假如不能讓人得到安慰,它就沒有意義。
這是上帝送給你的最佳禮物,讓你有機會了解你一生中發生過哪些事情 ,並解釋原因。這是你一直在尋找的那份寧靜。
艾德華,我是你遇見的第一個人,我死的時候,有另外五個人向我闡明了我的一生,然後,我就在這裡等你。
在這兒排隊,等著把我的故事告訴你,讓我的故事也成為你的人生故事裡的一個情節。
還有其他人也在等你,有些你認識,有些你也許不認識,不過,他們在死去之前都曾經在你的人生路上與你巧遇,
而你的人生路就從此改變了。
艾迪咳了起來,試著發出聲音,他不想再沈默了。
艾迪費盡了全力,從胸膛裡把一個聲音給逼了上來:是什麼.... 是什麼.. 害你死掉的?
藍膚人看起來有一點驚訝,他對艾迪露出微笑的說:就是你。
艾迪聽了之後並說:聽我說,先生。我絕對沒有殺害你,好嗎? 我連你是誰都不和道。
藍膚人從長板凳上坐下。他面露微笑,好像是在安慰客人的樣子,他開始說明自己和艾迪的關係...
原來藍膚人的名子是約瑟夫.柯維齊克,他的父親是個裁縫師,住在一個小村子裡。因為父親找不到工作,所以只好進入成衣廠做工,
給大衣縫紐釦。十歲那年,父親將他從學校接出來,就跟著一起做工。
藍膚人是容易緊張的孩子,有一次他被絆倒打翻一大袋鈕釦並灑了一地,工頭大聲開罵,罵他是個沒用的孩子,並叫他走。
這時,他覺得自己腿上有濕答答的東西,工頭指著他沾染了屎尿的褲子,放聲大笑,其他工人也跟著大笑。
從那事件後,他的父親就不再和自己說話。
藍膚人從小就很容易緊張,長大以後也神經兮兮,最慘的是,夜裡還會尿床。
藍膚人還說自己從小並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怪胎模樣的,因為以前醫學不發達,所以他聽信一個藥劑師服用一種藥治療尿床,
每晚服用,後來才知道那是硝酸銀,是有毒的東西。
但當時他認為那是唯一的解藥,所以只能假設是服用的量不足,所以自己又增加了藥量,漸漸的自己的身體變成灰色的了。
然後,他為此更難為情,也很焦慮,於是又吞了更多的硝酸銀,最後,皮膚就變成了藍色了。
後來工頭怕他嚇到其他工人,就將他掃地出門,後來因緣際會之下,才參加了巡迴表演團。
有一年冬天,藍膚人來到了露比碼頭,打算辦雜耍秀,他很喜歡這裡,也成了他的家,
晚上藍膚人跟其他雜耍藝人和鐵匠玩撲克牌,有時甚至會跟艾迪的父親玩牌,
大清早,藍膚人穿著長衫,用大毛巾蓋住頭到海灘散步,免得嚇到人。
這對別人或許沒什麼,但對藍膚人而言,這是他幾乎沒有享受過的自由,
所以,這就是為什麼藍膚人會選擇這裡為自己的天堂。
而艾迪,是怎麼害死藍膚人的?
這就要從一個故事,以兩個不同的角度去看了!!
1920年代晚期的一個七月天,那天是星期日,早上下過雨,艾迪和朋友們玩著丟球接球的戲碼,某一瞬間,球飛過了艾迪的頭上,
落到大馬路上,艾迪追著球跑,他跑到一輛汽車前面,那輛車發出尖銳的煞車聲,車身猛轉開,閃過了艾迪。
艾迪渾身發抖,喘得上氣接不了下氣,撿了球快快跑回朋友那兒去。
球戲很快就結束,孩子們又跑到遊戲場那裡玩娃娃機。
現在,從另一個不一樣的角度來看同一個故事。
有個男人開著一輛車,那是他向朋友借來練習駕駛技術的。
早上下過雨所以路面是濕的,突然間,有一個棒球彈過了路面,接著又有個小男孩冒了出來追著球跑。
這個駕駛人猛踩煞車,用力轉動方向盤,車子打滑,輪胎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。
這男子算是控制住了場面,但車子還是在繼續打轉,後照鏡看不見小孩子的蹤影,但男子身體仍然處於震撼,
心裡想著自己差點釀成慘事,腎上腺素大量分泌,使他心跳快速如擂鼓,讓他吃不消,男子覺得頭暈眼花,
車子差點撞上另一輛車,男子又打方向盤,猛踩煞車,他沿著大馬路滑行,車子搖搖擺擺,最後撞到卡車的車尾,
大燈碎了,撞擊的力道使他的頭撞破了額頭並流血了,他跨出了車外,察看車況,然後昏倒在濕漉漉的人行道上,
他手臂一陣一陣抽動,胸口很痛,冠狀動脈的血液不再流進他的心臟。
這是星期天的早晨,巷道空無一人,當警察發現他時通知醫事檢察官,最後宣布他是心臟病突發而死亡。
艾迪聽了一陣顫抖著並低聲的說:噢,不會吧。
艾迪懇求道:求求您,先生..... 我那時真的不知道。相信我..... 上帝幫幫我,我真的不知道。
藍膚人點了點頭:你那時當然不知道,你當時年紀還很小。
" 可是我現在必須付出代價了 " 艾迪說。
" 付出代價 ? "
" 因為我犯了錯。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在這裡,對吧 ? 這是為了公理吧? "
藍膚人笑了:不是的,艾德華。你來到這裡,是要讓我有機會教你一些東西啊。你在這裡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會教你一個功課。
艾迪不明白。
藍膚人又說了:我是說,所有的行為不是隨機而無意義的,我們所有的人,彼此之間都有關連。
你沒有辦法讓一個生命單獨存在,就像你沒辦法把一陣微風從風裡面分離出來。
艾迪搖搖頭說明是因為自己的過失,才讓藍膚人送命,這樣對他並不公平。
藍膚人伸出手對他說:公平這個東西,不能決定生命與死亡。如果公平可以決定人的生死,好人就不會短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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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膚人把他掌心一轉朝上,突然間,他與艾迪兩人置身於一處墓園,站在一小群送葬者的後面。
一名牧師站在墓穴旁邊唸著一段經文。
藍膚人說:我的葬禮,你看看那些送葬的人,有些跟我完全不熟,卻還是來給我送葬,為什麼呢?
你有沒有想過 ? 為什麼有人去世了,大家要聚在一起,為什麼大家會覺得應該要聚在一塊?
這是因為,人類的心靈都明白,歸根結柢,所有的生命都是互相交錯的,死亡不僅僅是帶走了某一個人,
死亡也是與另一個人擦身而過。在帶走與錯過之間的小小距離裡,人的生命就此改觀。
你說,死的應該是你,而不是我,可是,我活在世上的時候,死的是別人,而不是我啊。
這種事天天發生,在你走開一分鐘後,閃電劈了下來,或者,飛機失事,你就坐在那班飛機上。
你的同事生病,但你卻沒事,我們以為這種事情是隨機發生的。但是,所有事情之中都有平衡存在。
一消,一長。生與死,都是整體的一部份。
艾迪低聲說:我還是不明白,你的死帶來了什麼好處?
藍膚人回答:你活下來啦!!
" 可是我們一點都不認識彼此,我根本是個陌生人吧 " 艾迪不解的說。
藍膚人把胳臂放在艾迪的肩頭。艾迪感受到那股暖溶溶的感覺。
並說:陌生人。是你遲早會認識的家人。
說完,藍膚人把艾迪拉近,艾迪瞬間感覺到了藍膚人一生中體會過的全部感受,那些感受湧入他的體內,
盈滿他全身,那些寂寞、恥辱、焦躁,和心臟病突發,這一切感受就像闔上抽屜一樣,迅速滑入了艾迪裡面。
藍膚人在艾迪耳邊輕聲說:我要走了,對我來說,天堂的這個階段已經結束了,不過,你還會見到其他人的。
艾迪將他拉回來並問:等一等,告訴我一件事就好,我救了那個小女孩嗎 ? 在碼頭那邊,我救了她嗎?
藍膚人沒有回答。
艾迪垂頭喪氣的說:那麼,我就是白白送死了,就跟我這輩子一樣,白白活著。
藍膚人說:沒有誰的生命是白白浪費掉的,如果花時間想著自己有多麼孤單,那才是浪費時間。
藍膚人一說完後,他往墓穴的方向後退,臉上掛著微笑,他繼續後退,他的皮膚變成了最漂亮的焦糖褐色,
光滑而毫無瑕疵,艾迪心想,這真是最完美的膚色了。
然後他突然飛上了半空中,離開了墓園,在寬闊的銀灰色海洋上空翱翔。然後在碼頭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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